昆仑山顶的风裹着雪后特有的清冽刮过宴席上飘飞的酒旗时带起一阵细碎的哗啦声像极了当年巨鹿泽边弟兄们夜里擦拭兵器的轻响。
项少龙背对着身后喧闹的人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柄旧剑的剑鞘——这剑还是当年在赵国赵穆那老狐狸想害他时他从宫卫手里夺来的剑鞘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是长平之战后他带着三百精骑冲秦军粮道时被秦将的长戈划出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剑换了三柄唯有这剑鞘他一直带在身上磨得包浆发亮倒比后来那些镶嵌宝石的新鞘更称手。
山下的篝火已经烧得旺了橙红色的火光顺着山势往上爬把将士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灰褐色的岩石上像一群跳动的巨人。
逆时盟被灭的消息传回来那天整个昆仑据点都疯了有人抱着酒坛往地上摔酒液混着眼泪往石缝里渗;有人把头盔往天上扔喊着“终于能回家见娃了”;还有几个当年被逆时盟抓来当人质的少年抱着项少龙的胳膊哭说终于能回去给爹娘上坟了。
可项少龙却总觉得像隔着一层雾。
方才庆功宴开席盟主亲自给他斟酒说“项兄是咱们逆时盟的克星更是这天下的救星”周围将士跟着起哄酒杯撞在一起的脆响震得他耳膜发疼可他脑子里晃的却是公元前225年大梁城破那天他站在城楼上看着秦军的黑旗像潮水一样涌进来老魏王抱着宗庙的玉圭哭而他身边的荆俊还在笑着说“大哥咱们杀出去去跟赵盘汇合”。
“前辈?” 身后传来轻唤项少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项尘。
这小子是三年前在江南遇到的当时逆时盟的人在追杀一个身怀时空秘钥的书生项尘拿着一把断刀挡在书生前面明明胳膊上被划得鲜血直流眼睛却亮得像燃着的火。
后来项少龙救了他们项尘就一直跟着他学他的枪法学他看地图的法子连说话的语气都有几分像当年的滕翼——踏实稳当眼里有活。
项少龙缓缓转过身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来露出眼角那道浅疤——是当年在雍都跟吕不韦的门客交手时被匕首划的。
项尘手里端着个陶碗碗里盛着热酒蒸汽顺着碗沿往上飘在冷空气中很快凝成细小的水珠滴在他手腕的护腕上。
“山下那么热闹怎么上来了?”项少龙的声音有些哑大概是方才被风吹得又或是太久没跟人说心里话了。
项尘把陶碗递过来笑着说:“方才盟主还找您呢说要跟您喝三杯结果转头就找不着人了。
我猜您肯定在这儿——您每次想事儿都爱找高地方待着。
” 项少龙接过碗指尖碰到陶碗的温热心里也暖了几分。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粮食的醇香却远不如当年在邯郸跟赵雅一起喝的那坛桑葚酒甜。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星空今晚的星星特别亮银河像被谁打翻了的碎银从东到西铺了满 sky连北斗七星都清晰得能数出每一颗星的位置。
“你看那几颗星”项少龙伸手指向西北方“看见没?最亮的那颗当年在巨鹿泽我们夜里行军就靠它辨方向。
滕翼总说那颗星是咱们弟兄的魂不管走多远跟着它就不会迷路。
” 项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颗亮得有些扎眼的星在墨色的夜空里像一盏小灯。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项少龙一说起过去就停不下来——那些关于战国的故事项少龙很少跟别人说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跟他提几句每一句都带着说不清的怀念。
“我本是战国之人啊。
”项少龙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走“当年穿越时空是意外。
那时候我在咸阳刚帮嬴政平定了嫪毐之乱夜里跟李斯喝酒喝多了往回走路过一条小巷突然就天旋地转再睁眼就到了三百年后。
”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陶碗的边缘“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做梦到处找咸阳城找嬴政找我的弟兄们。
可后来才发现这里的人穿的衣服不一样说的话也不一样连房子都比当年的宫殿高。
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街头晃了三个月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过来’了。
” 项尘没插话他知道这时候项少龙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一个听他说话的人。
他见过项少龙夜里做梦嘴里喊着“荆俊”“滕翼”的名字额头上全是汗醒来后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亮能坐一整夜。
“后来遇到逆时盟的人他们说我是‘时空异类’要抓我去做实验。
”项少龙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我跟他们打从江南打到塞北打了五年。
那时候我想既然回不去了不如就跟这些乱搞时空的人拼了至少能护着这时候的人别像当年的六国一样被战火糟蹋。
” 可现在逆时盟灭了。
盟主说接下来要重建时空秩序让那些被逆时盟打乱的年代慢慢恢复正常。
将士们说终于能回家了有的想回江南看家里的稻田;有的想回塞北跟妻儿团聚。
可项少龙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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